【白猫 | アイユキ】「直到未來永劫的那一日」
想寫出內心的小劇場
所以我寫了
艾薩克愛雪村,這是兩人周遭的親友都知道的事。
並不是那種膚淺的愛,也不是兩人在什麼地方突然看對眼就在一起了那種經過。一開始是艾薩克帶著意圖接近雪村,在兩人做為紋章畫家的出道發表會、在記者面前挑釁著雪村,逼迫雪村跟隨自己的那條路,在不知不覺間,他們成為亦敵亦友的關係,然後艾薩克心中一直對雪村有種感覺,雖然不是現在,但他要雪村成為能在他身邊的男人。
做為天才畫家的心路歷程是寂寞而無法向誰訴說,若加上艾薩克自身的個性更是如此。他高傲、不擅坦率,說話與行事風格充滿攻擊性與挑釁,一直都只有妹妹色律懂她哥哥有一顆纖細敏感、柔軟純粹的心,並且渴求著理解他、能在他身邊的一個人。
對這個相當挑剔未來伴侶的男人而言,只有藝術之神的安排才能令他信服,不論是男或女,他深信平凡庸俗之人配不上自己,無法深入他心中對繪畫那份熱愛的人也不及格。
────只有與自己同是藝術界的有能之人,才會明白他渴求創作的心幾近瘋狂,那早已決定將自身奉獻給藝術的意念不被凡人理解,也不會有人知道他背負天才的讚譽卻在私底下比任何人都要努力。
色律雖然是艾薩克親近的家人,但兄妹自小聚少離多,他有很多事是她不懂的,包括那各自放著理性與瘋狂的心之天平,對某個男人的出現感到狂喜、難以自制的一段往事,她都不明白。
唯獨艾薩克告訴過她的,就只有在家書上寫的幾段話。
「做為我競爭對手的男人出現了,雖然目前尚不及我,但總有一天在我的調教之下,他可以與我站在同一地位。」
「所以,他是藝術之神安排給我的人,我希望妳也能認識他。」
「並且,為我有朝一日若不能催促他成長的時候,將我的意念告訴給他。」
艾薩克對雪村的愛並沒有太多掙扎,幾乎是在他一遇見雪村,被對方朱紅色的眼睛盯著看的那時候,他就明白了,只有這個男人令他的心為之顫慄,他想要的那個人是雪村。
不用誰來證明或告訴他該愛誰,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,他想要雪村,即使不是現在,但未來有一天他會要雪村,而雪村也會接受這段感情。
他有這自信,而這自信是經過兩人不斷的摩擦、誤解再到熟悉、瞭解彼此後建立出來的。
兩人的性格天差地遠,創作風格亦然,但只有一個地方,他們是一樣的。
對心中渴求著的一份愛,經由認同對方能力而將心交付出去的過程,雖然充滿了被動,但他們隱隱約約的明白,遲早有一天兩個人不會滿足目前的狀態,他們會伸出手,然後抓住彼此。
從相遇到相識,再到成為朋友之後,也已經將近三年。
雪村很習慣身邊有艾薩克的存在,那並不是指當他遇到困難時有艾薩克的相助,相反的艾薩克從不稱美他、也不會表現出好意,反而是以各種刁難的言語道破雪村心中的障礙。艾薩克對雪村而言,是這樣一個奇怪又矛盾的存在,甚至沒有表白,就跨越了常理的那一線,進展到親密的階段。
有時候雪村都想問自己,為什麼會接受艾薩克這種一點都不溫柔的男人,明明他不是自己預想過的存在,有時還會嘲弄自己……但雪村卻死心眼的追逐著艾薩克,彷彿他已完全奪走自己的心。
即使在一起,也不能代表什麼,兩人的關係只能是畫家同伴,即使他們私底下說到愛,卻無法坦白在陽光下,最多也只有讓色律知道他們在交往,但對外界來說,他只是好朋友。
「你在想什麼?」
雪村和艾薩克漫步在花都之島的一個大道,路的兩旁栽種著青綠色的梧桐樹,它將街道裝飾成一片綠意,那美麗的街景令人想要深深吸氣,也許可以聞到一股大自然的味道。
「什麼也沒想。」雪村答。
「走得累了,找張椅子坐下吧。」艾薩克隨便指了一個沒人的方向,坐在給行人休息的長椅,然後讓雪村坐在他身邊,找話題的說:「我們在一起有段時間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你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嗎?」
「沒有,我腦子裡只有畫圖跟你。」
艾薩克被雪村這種破天荒坦白的一句話逼得笑了,「我有想過。」
雪村安靜的看著他。
「我認為,有一天這個世界會毀滅,我會失去一切的意識與認知,就這樣消失掉。但並不只是我,任何人都是這樣,那也許就是一種屬於未來式的劫難吧。」
雪村點頭,「不愧是艾薩克,好藝術的一段話……你害怕那時候嗎?」
艾薩克拉起雪村的一隻手,將它托起並放在自己面前,眼神堅定的望著他,「直到永劫的那一日,我都會在這個地方跟你一起,就算沒有了形體,我相信你仍然感受得到我。」
雪村受他那番話影響,心裡有種熱切的感情澎湃著,但說不出什麼有組織的一句話。
但對雪村來說,艾薩克話中的意思已經跟求婚相當接近。
「艾薩克,你不需要向我確認什麼,你什麼都不用做,我會跟隨你至到死亡…不,就算是另一個世界我也要到你那裡去。」
艾薩克笑了起來,「有時候我們喜歡把話說得迂迴囉唆,但只要三個字就可以代表一切。」
「什麼?」
艾薩克低語著,然後讓溫柔的氣聲,融化在兩人貼合的兩唇之間。